在北京大运河博物馆(首都博物馆东馆),“燕赵乘春复此行——京津冀协同发展专题展”上,京津冀三地博物馆正携手亮宝。上期“探宝”,我们介绍了从商周、春秋战国到秦汉时期,京津冀三地的地域变化与文化交流。可以看出在燕国时期,通过燕上都、燕中都和燕下都的建立,当时首都圈的雏形基本展现。而同一时期的文化交流,也让京津冀地区在千年前就出现了来自海边的贝币、远东的“安德罗沃诺文化”等。本期我们来看从辽代到明清时期,京津冀三地在地域、文化等领域的协同。
《呈直隶顺天府良乡等州县得雨清单》复制件
钧瓷碗
定窑白瓷
里老赵氏夫人墓志拓片复制品
《直隶顺天府属光绪三十三年份囚粮上册清册》复制件
《热河全图》四条屏
辽代贵族墓葬中的多民族文化交流
秦汉时期,由于京津冀地区由曾经的侯国都城变成了中央政府的北方边境城市,城市功能也变成屯兵备战的军事功能和与少数民族往来的贸易功能。其中在与少数民族的往来贸易中,双方不仅精进交融,文化也产生了互通。
此次展览中,河北省邯郸市磁县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部分陶俑与墓志拓片来到了现场。展览策展人、北京大运河博物馆筹备处副主任张杰介绍,茹茹公主的老家在柔然(中国古代少数民族所建的地方政权),她嫁给了当时北齐武成帝高湛。“本次展出的一些陶俑可以看出当时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文化交流的结果。比如一些陶俑的衣服是宽袍大袖的汉人服饰,但还是佩戴着北方民族特有的风帽。”张杰说。
值得注意的是,茹茹公主的墓还是河北地区发现的第一处墓道中存在壁画的墓。壁画描绘了青龙、白虎、朱雀等汉文化中的神兽,这也是文化交流的结果。
而一旁展出的辽代大长公主墓中的墓志盖与石棺拓片也能证实当时文化交流的繁荣。据记载,大长公主为辽景宗长女,其母为萧太后,弟弟是辽圣宗,丈夫则是大辽的北府宰相萧继远,均是辽代统治阶级中地位显赫的人物。而大长公主的石棺由六块墓石构成,外壁雕刻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棺盖上雕刻阴文牡丹花边,中间雕刻团凤,显示了契丹贵族对于汉文化的热衷。
展出的大长公主石棺拓片不仅有四圣兽,还有汉唐风格的走龙。而大长公主的墓志盖拓片上也是各种文化交汇。其中,墓志盖的四边总共雕刻了12个人像,这些人像的衣着均是汉人的文官打扮,但是从他们每个人头戴的帽子可以看出,这是十二生肖。而墓志盖的四个角还雕刻了共8只凤凰,张杰指着右上角的两只凤凰说:“这两只的尾巴是飘带形状,呈现出典型的中国传统凤凰的样式;而左上角两只凤凰的尾巴是花叶形状,这是印度笈多王朝文化中凤凰的样子。说明当时的契丹贵族不仅接受了汉文化,就连印度文化也传到了这里。”
与辽代同时期的中原正处在北宋王朝,展览中三件来自定州博物馆的定窑白瓷亦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定窑白瓷是唐代邢窑白瓷之后兴起的重要白瓷体系,主要产地是河北省保定市曲阳县,因唐宋时期所属定州管辖,也称为定窑。定窑白瓷对辽金时期北方白瓷影响深远,所属辽地的多个区域也有定窑系白瓷出土,其中辽金时期北京门头沟的龙泉务窑便是深受定窑影响的窑口之一。此外展览中两只出土于通州的元代钧瓷碗也在其中,当时运河已经发挥沟通南北、运送物资的功能,这两只产于河南的钧瓷碗正是那会儿顺着运河来到此处的。
辽金时期的京津冀地域变迁
伴随着辽南京和金中都在北京建立,自此拉开了今天北京地区的都城序幕,北京地区由北方军事重镇跃升为一代王朝都城。在王朝的治理下,都城北京的中心作用加强。燕赵大地在行政管辖上连为一体,其他城市则开始向辅助都城的功能发展。
首都博物馆收藏的赵德钧及妻种氏墓志拓片,就证实了上述说法。墓志显示,赵德钧就是幽州人,后唐同光三年(公元925年)任卢龙节度使并镇守幽州。而他镇守此地时的贡献,《旧五代史·晋书二十四·赵德钧传》有记载详细,“德钧奏发河北数镇丁夫,开王马口至游口,以通水运,凡二百里。又于阎沟筑垒,以戍兵守之,因名良乡县,以备钞寇。又于幽州东筑三河城,北接蓟州。”
赵德钧任卢龙节度使时,如今房山的阎村还叫盐村,是朝廷管理盐业运输的地方。“当时运河还是隋唐运河,运河的北边到涿郡,所以为了守卫运河,赵德钧在当时的盐村建了一个城池就是良乡城。随后赵德钧为了经营良乡城,又将运河沿着东南方向修建,一直到了现在通州附近,同样为了保护这段运河免受北方少数民族的侵占,在这条运河的东侧修了一座城,取名为三河城。这两座城的名字现在还保留着。”张杰介绍。
宋辽时期,辽南京便位于今天的北京,也拉开了北京都城建城史的序幕,然而由于当时的宋辽征战,那时的京津冀地区也成为宋辽征战的前线。展览展出的里老赵氏夫人墓志拓片复制品可以直观体现那段历史。张杰介绍,赵氏夫人是武清县令的女儿,根据墓志显示,其去世时为93岁,最开始葬于北京,后来迁往老家武清,这个墓志便是在武清出土的。
从墓志中可以看出,由于当时宋辽两国连年征战,赵氏夫人的家人分布在京津冀多地。“赵氏夫人的丈夫和孙子葬在了现今河北定州,赵氏夫人自己葬在了北京,一家人到去世都没有团聚。这些事情在墓志中都有详细的记载。”张杰说。
以北京为中心的首都圈在元明清逐步形成
伴随着中国历史的最后三个王朝—元明清均把都城设在北京,这里也成为了全国政权的首都,以北京为中心的首都圈逐步形成。张杰说:“省是现在常用的地方行政区域,而在元朝则称之为行省,即行中书省,意为代替中书省的职能去管理地方。而当时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名为腹里,由中书省直接管辖。可见京津冀及其周边对于统治者的重要性。”
而到了明朝,京津冀地区变成了直隶,同时百姓们常说的老北京城设置了顺天府。从地图上看,直隶管理的范围覆盖了顺天府,但是顺天府下辖的大兴县和宛平县,除了一些比较重大的事务,直隶总督却很少过问。
展览中有两份珍贵的档案印证了这一点。其一是《呈直隶顺天府良乡等州县得雨清单》的复制件,档案中可以看到清嘉庆三年(公元1798年)四月,直隶下辖的顺天府、河间府、保定府、永平府等下辖各县的下雨量,但是顺天府一栏中只有良乡县、密云县、怀柔县等地,并无大兴县和宛平县,所以这份档案也证明了顺天府虽属直隶总督管辖,但是大兴县和宛平县不由直隶总督管理的史实。
而另外一件名为《直隶顺天府属光绪三十三年份囚粮上册清册》的复制件中,体现了清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直隶承宣布政史司、提刑按察使司呈报的上一年度包括大兴县、宛平县在内的顺天府所辖地方的囚粮情况,这份档案体现了直隶雨顺天府之间的关系。
逐渐地,京畿其他城市的兴起源于北京的政治、经济、文化需要。展览中,《清代运河全图》《热河全图》四条屏、《天津行宫图》等一幅幅舆图,图解了京畿地区特有的城市关系与城市功能。其中,为了配合展示热河行宫的全景,策展团队还特意拿出一面展墙,放大还原了河北省承德市避暑山庄的《避暑山庄全景图》。“清代帝王为了保持八旗军的军事实力,每年要到围场打猎。”张杰介绍,当时,北京至围场的路上修建了行宫,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热河行宫,“清代帝王可以在行宫接见蒙古王公贵族,更有利于巩固与周边民族的关系。”全景图不仅描绘了避暑山庄、外八庙以及附近山水胜景,还在图中用红色“标签”注明了每一处景致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