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40年前第一次登上长城开始,在我的认知里,长城就是用石头和青砖砌筑的。直到去年春天退休后,我开始了筹备已久的自驾之旅,从长城的最东端走马观花游览到了最西端,才知道了万里长城的砌筑不只是石头和青砖。
从吉林集安出发,顺鸭绿江而下,最先游览的是辽宁省丹东市的虎山长城。然后来到山海关,在北门外偶遇几个人正在清理门两侧的大土堆。在清理现场,我看到排列整齐划一的条石墙基和阶梯式垒砌的十几层青砖。透过山海关厚厚的城墙,游人仿佛穿越时光,能感受到那厚重的历史。
途经307国道宁夏和内蒙古交界处时,我被一块“爱我中华 修我长城”的石碑吸引,遂停车观望。一道厚重的大土墙绵延矗立在起伏的山岗上,这是我第一次触摸到大西北夯土版筑的古城墙。在很多人眼里,万里长城都是用石头和青砖砌筑的。其实不然,在甘肃境内的嘉峪关、玉门关和万里长城第一墩,都有类似的夯土版筑的古长城。古人砌筑长城都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有利用红柳枝、胡杨枝、芦苇等物混合泥沙土层层夯筑的,有砖石混砌的,还有单用石头砌筑的,不一而足。到了明代,制砖技术成熟,才开始大量用砖。长城的结构也不都是墙体,还有“借崖为险”“因河设塞”,遇到缓坡就高处加筑,借势利用原有的陡坎、山崖加筑防护墙。在永登县大同镇的跌马沟,就有一段用以阻挡匈奴骑兵的“壕沟长城”遗址。
回返途中,在秦皇岛市抚宁县驻操营镇又邂逅了一段野长城——正在开发的董家口长城。长城上只有我们两个游客,没有拥挤嘈杂,只有微风拂面。历经半个多小时爬到山顶,钻出阴凉的绿树丛,一座高大的敌楼就出现在眼前。上下两层的四方形敌楼蔚为壮观,上层残缺的边墙里有个船篷顶的小房子;下层十多米高、七八米宽,迎面有一个拱门和两个小窗,左面有三个小窗,起拱的门窗边都有破损坍塌,高耸的砖墙也疮痍突显。攀爬进入敌楼,所有空间的顶部都是青砖拱起,高旷敞亮,毫无压抑感。
我在左右两侧的六七座敌楼中往返,坍塌的墙体和残存的基石,让我看到了原始长城的一些内部结构细节。所有的顶部空间,都是青砖起拱,没有钢筋,全凭拱起的青砖支撑,悬在上空的一块块青砖拱顶,巍然屹立了几百年。最值得称道的是,敌楼石卷门的条石上都刻有不同类型的雕花,在一道石卷门的三块条石上都雕刻着非常精美的“宝瓶插花”,寓意着保卫和平。
站在巍峨的长城上,触摸着渍满沧桑的青砖,顿感内心充满无边的豪迈。沿着长城自驾游,是我退休之后,所作出的最英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