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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能拦住“小哥”吗 快递员北京街头当上引导员

广州市日前宣布,对一周内有三次以上违法行为的骑手实施全行业停单惩戒。平时在街头,人们总能看到从身边飞驰而过的骑手,让人不禁捏把汗。其实在北京街头,有一些快递、外卖骑手正变身交通劝导员。当看到市民和“小哥”闯灯、逆行、抢行,他们对自己的日常出行也有了新体会。

多发

斑马线骑行“抄近路”

“二哥,走吧!”下午4点半,室外温度近38摄氏度。38岁的叮当小哥刘翔,一边收拾一边招呼着身旁49岁的尹士海,从叮当快药通州玉桥站出发。和往常比起来,电动车和车上装备没什么变化,但这一次,他们不是给用户送药,而是去“值勤”。

一公里外的九棵树东路和梨园北街相交路口,是区域热门商圈路口。晚高峰时段,路口往来的各类车辆和行人穿梭不息。两人将车停在路边,顾不上多喝口水,就立即穿上橙黄色马甲,和在此工作的“黄马甲”一样,进入忙活状态。“玉桥街道办一直有这样的倡议活动,我们公司和站点积极参与,下午我俩刚好有空,就趁着晚高峰过来了。”刘翔说,这是自己今年第3次参与这样的活动,劝导的对象主要是行人、包括非机动车骑车人在内的各类骑手。

刘翔正介绍着,那一边,玉桥街道“五星骑手”尹士海已走下了马路牙子。原来,一位骑着三轮自行车、车龙头上挂着两个布袋子的阿姨,正从南向北缓缓通过斑马线。尹士海看到后立即上前,示意阿姨要注意安全,下车推行。听到劝导,阿姨略带歉意地下车,尹士海也帮着扶起车辆。“你看,这个路口施划了非机动车专用道,但是不论自行车还是电动车,市民还是外卖、快递骑手,确实有一些人就喜欢在斑马线上骑行。”刘翔说,严格来说这是不允许的,也是不文明的行为,“骑在斑马线上‘抄近路’的现象比较普遍,也是我们劝导的一个重点。”

约50公里外,顺丰速运弘祥业务部的快递小哥王俊超、韩传胜,也和另外两名小哥步行出发,前往200米外的西北旺东路和后厂村路交叉路口“值勤”。王俊超是2023年度首都劳动奖章获得者。他介绍,站点共有28名小哥。“去年以来,我们到路口交通劝导已超过10次,大家完全是空闲时间的自愿行为。”

到达路口后,四名小哥简单碰头商量后,就各自认领了一个方位。刚“值勤”不久,王俊超就发现在人行道变灯后,市民、小哥都纷纷骑在斑马线上“抄近道”,“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有非机动车道却不走,还是观念意识弱。”

艰难

“小哥”也拦不住“小哥”

街头上,速度“嗖嗖”的,大部分是外卖、快递、生活配送等各类骑手。当“小哥”站在街头,才发现不少时候要劝住“熟悉的身影”,难度也不小。

尹士海刚“劝”完一名电动车载儿童、抄近路的女子,一名外卖“小哥”又在逆行等灯时,将电动车车头“扎”在了斑马线上。他赶紧上前,与外卖员小哥交谈,小哥上下打量他一圈儿,才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这算好的,愿意配合。有时候你上前说几句,人家根本不理你。”尹士海说,遇到不愿搭理的市民,他一开始还觉得失落,后来慢慢就“放过”了自己——毕竟自己只是做着公益性质的文明劝导,并没有执法权。

“闯灯、逆行、抢行等等,是我们劝导的高频现象。与陌生面孔打交道就要‘脸皮厚’,不怕事儿。”刘翔说。话音刚落,他眼前就来了一位没有佩戴头盔的外卖员,刘翔赶紧走下马路牙子,与其交谈起来。“小哥,你是跑站点的还是跑众包的?怎么……”话刚说一半,绿灯亮起,“小哥”一溜烟儿跑了。刘翔有些悻悻,“不少时候就是这样。话没说完,人走了。有时你又不能上去就直接劝,还得唠几句。所以劝导也要看红绿灯时间的长短,说话速度稍微利索点儿。”

王俊超也遇到了这样的尴尬,站在路口,他正举起小旗准备对一名一边骑车、一边看手机的骑手做安全劝导,没想到骑手根本没停车。“这一看就是抢时间送单。”在王俊超看来,自己本身就在快递行业,十分了解送单的时效要求,但他认为这样的求快,并不是长远之计,充满隐患。“这里有‘快’和‘慢’的矛盾,要讲艺术。”他说,交通劝导其实是一种“慢”,因为要给别人讲规则、讲道理,但面对的人,却往往是求“快”的。正因为这样,他和同事才会不怕被“无视”,不怕被拒绝,“能劝一个是一个。”

“主要是骑手的闯灯、逆行、抢行比较多。”在当天的劝导活动中,尹士海和刘翔在街头共劝导了“小哥”不佩戴头盔的1起、闯红灯3起,逆行2起。“你这边劝着,那边就跑了,根本来不及,也不能去追。”

发现

守住“两三秒”很重要

采访中,不论是叮当“小哥”还是顺丰“小哥”,都向记者坦承,在参与多次交通劝导活动后,发现一个规律——为了避免违章违法和交通事故,市民和骑手“小哥”,守住变灯前的两三秒钟很重要。

“哟,你也来啦,这天儿真够热的。”路口处,交通文明劝导的“黄马甲”阿姨主动向韩传胜打起了招呼。韩传胜和阿姨简单打了招呼,立即又盯着非机动车道里,等候红绿灯通行的车辆,嘴里提示着“别抢啊,看好了绿灯再走。”

之所以这样提示,是因为他遇到了太多抢灯的骑车人。“不管是外卖、快递还是其他小哥,往往红绿灯还剩两三秒的时候,就开始挪步准备往前‘冲’。”他说,有时眼见着马上变红灯了,还会有“小哥”抢着骑车过马路,太危险了。“前不久,我就看到一辆‘小哥’的电动车,因为抢灯差点儿和小汽车撞上,双方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想起那一幕,韩传胜记忆犹新,“闯灯、抢灯也好、逆行也好,就是抢那几秒钟。其实在路口通行,宁慢勿快。”

而在刘翔看来,有时候小哥“不好劝”的原因,也是“卡”在那两三秒钟时间。“刚刚那个外卖小哥跑那么快,抢时间就很容易和其他车辆发生碰撞。”他望着远去的“小哥”感叹说,除了这几秒钟的时间容易抢行,还有几米的距离也需要每一个人克制。“有时候,你刚劝完,‘小哥’也答应了好好骑车。但是刚骑出去几米距离,又我行我素、想怎么骑就怎么骑了。”

改变

理解交警也督促自己

来北京12年,韩传胜一直在快递行业。从两轮车到三轮车,配送工具升级的同时,交通安全意识也在提升。他今年已参与了3次路口劝导活动。当以劝导者身份站在街头时,所看到的、经历的,让他更理解了交警、协管员、志愿者等的不易。“多年前,我有时也会骑很快或者不戴头盔,你不理解为什么会被交警、协管员拦下来,会觉得小题大做。但当你切换身份设身处地,一切都明白了。其实别人也是为了你好。”王俊超则说,一次次的劝导活动,也督促着自己和同事在日常配送路途中,严格约束自己。

“哐当”一声,尹士海和刘翔正劝导着,十多米外却发生了电动车和右转小汽车相碰撞的事故。看着是行人绿灯,尹士海立即跑过去帮着交警一起处理。“电动车倒地后压在了小哥腿上。我提醒小汽车司机赶紧放三脚架,询问倒地小哥身体怎样……”尹士海说,这正说明文明安全出行时刻要遵守。刘翔谈到,骑行时抢行或逆行,主要还是因为存在侥幸心理。“我们肯定不敢,公司天天讲要遵守规则,自己也怕出事。再说了,你自己都在劝导别人,怎么好意思犯错?”

劝导结束后,小哥回到了站点。在空调房喝水休息,换下湿透黏身的衣服,是难得的痛快。尹士海和刘翔开始分头给附近小区居民送药,王俊超和韩传胜则骑上三轮车奔向小区和写字楼。在站点,韩传胜问了一个问题——“有时候想想,你又没有执法权,在那儿站着说几句话有意义吗?”片刻过后,他又自问自答,相信不会白做。“在街头劝导的次数越多,越觉得交通安全文明意识,真要一次次地讲,一遍遍地说,对一个又一个人说,才可能在人们心中燃起火苗,慢慢影响到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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